本报记者 闫 洁
殡葬习俗属于社会风俗的重要构成部分。国内相关的仪式规范大概始于西周那个年代，在历史长河中持续演变，其内涵逐步增多，地方色彩也越发突出，最终演变为华夏文明的重要构成部分。
殡葬革新涉及民众根本福祉，关联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及生态文明建设。近些年，民政部门不断推动殡葬革新，摒弃奢靡铺张、封建陋习等不良风气，构建了契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文明节俭、尊养礼葬、生态环保的殡葬服务规范和殡葬文明新气象。
倡导文明新风尚的过程中，丧葬习俗的演变扮演着关键角色。清明节日益临近，本刊特别邀请专家学者共同研究丧葬习俗的深厚底蕴与延续创新，以及丧葬习俗在促进社会风气转变中的正面效应，为各地民政机构在新的发展阶段运用文化手段提升社会文明程度、不断深化丧葬制度改革给予启示、作为借鉴。
访谈对象：
山东省民政厅社会事务处处长 刘 兵
陕西省宝鸡市民政局党组书记、局长 刘天宏
广东省广州市殡葬服务中心党委书记 叶 芬
您认为什么是殡葬文化？
刘兵说，殡葬文化包含一系列活动，这些活动涉及对逝者的安葬和追悼，由此形成了人们的一些看法、仪式、规矩、习惯和信仰，它体现了人们对死亡的看法、对逝者的敬重以及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其中融合了孝道、家族观念、宗教观念等文化成分，具有显著的心理作用和社会作用。精神领域里，殡葬文化是寄托哀思的核心途径；物质方面上，坟地、墓石、陵园及殡葬相关物件等是殡葬文化的具体象征；逝者处置、下葬仪式和追思方法还有公共墓园的运营管理则是殡葬文化在制度层面的具体实践。
当前时期，丧葬习俗的变革是促进社会风气好转的关键环节，同时也是促进社会文明进步、满足民众多元要求的重要途径。二零二三年，山东省民政厅会同省文明办、省文化和旅游厅以及临沂市委、市政府制作了全国第一部展现乡村殡葬革新的影片《樱桃崮下》，影片所宣传的文明治丧观念，促使青岛、烟台、潍坊等区域积极推行丧礼从简，平均办理丧事周期从过去的三天压缩到一天，民众的经济压力显著降低。
刘天宏：殡葬文化包含诸多方面，如物质形式、精神信仰、心理活动、伦理规范、道德观念和艺术表现，是不同时代人们思想观念的体现。这种文化不仅体现在祭祀活动中的传统做法，还包括对临终者的照料、遗愿的订立、死亡知识的普及、丧葬仪式的安排、坟墓的建造以及祭拜祖先的习俗等。宝鸡是周秦文化的发祥地，在漫长发展中，深受《周礼》《周仪》的深刻作用，围绕“逝”“殡”“葬”“祭”四个步骤，塑造了以“德”“礼”“孝”“和”为根基的殡葬传统。诸如宝鸡地方流传千年的“入殓三礼”“复山培土”等风俗，就体现了对孝行的坚守。
现在，宝鸡依照“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取精弃糟、传承发展”的方针，推动殡葬文化革新。例如，临终关怀借助积极的生命引导，给予逝者最后的体面；遗嘱文化强调“家风延续”，使逝者家规和生命经历代代相传；祭祀文化注重“慎终追远”，培养怀念故人、崇尚美德、心怀家国的情感，让殡葬成为敬畏生命、延续文化的重要活动。
叶芬说，殡葬文化属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范畴，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它的具体内容会随着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而持续变化。通常人们都这样觉得，丧葬习俗是围绕逝者形成的人类社会活动中的各种文化特征集合，它不仅包含对亡者的告别和缅怀，也是人类文明、社会日常的关键构成，主要由物质形式、信仰观念与心理感受、行为规范与道德观念、审美表现以及文化仪式这五个方面组成，体现了人类的才智、情怀和思想观念。地域差异对丧葬传统影响显著，安葬形式方面，云贵川一带的悬棺安葬方式颇为罕见，祭祀方面，南方许多地方在清明时节食用青团，广西地区会制作五色糯米饭，广东地区则流行切割烧猪作为祭品。
推进殡葬改革时，殡葬文化扮演了什么角色？怎样借助大家喜欢的途径，逐步扭转老旧的习俗？
刘兵表示，山东省在推动殡葬变革时，兼顾了旧有风俗与时代思想，借助创造性的转变和革新性的进步，让殡葬习俗转变为革除不良风气、树立良好风尚的关键，达成了“以人为本”和“除旧布新”的融合。
首先，从殡葬文化中发掘正面价值，注入现代意义，为殡葬革新提供关键依据。比如，我国古代哲学“天人合一”就包含着绿色下葬的理念。山东省民政部门树立了100个“逝者有安葬之地 迁徙有去处”的生态安葬示范点，提倡运用树葬、花坛式安葬、海葬等办法，使逝者与自然环境和谐共生。
其次，红色文化为转变社会风俗提供方向指引。山东作为革命根据地，拥有大量红色资源，这是我们必须传承和光大的珍贵遗产。在清明节等特殊日子，改进悼念方式，引导民众参与“红色缅怀”活动，借助阅读革命者书信、重温入党誓言等，提升仪式的庄重感和启发性，摒弃陈规陋习，使殡葬革新真正成为民众的情感共鸣和文化共识。
最终，借助艺术革新以及网络媒体宣传等途径，能够使民众与殡葬革新更加贴近，逐渐改变旧有习俗，树立文明风尚。山东省提倡各处围绕殡葬革新创作，推出贴近民众的作品，吕剧《清风徐来》运用地方戏曲表演，提倡“厚养薄葬”的思想，小品《红白公事》描绘了新时期乡村风俗转变的景象。此外，部分区域借助网络直播、短视频等民众乐于接受的途径，传播了与殡葬工作相关的个人经历、工作场景等内容，并且设立了生命认知、传统丧葬习俗、现代文明礼仪等网络教学项目。
刘天宏：宝鸡民政部门着力探求殡葬文化的深层价值，把传统文明、革命精神和现代文明紧密结合起来，用文化引导人，用道德滋养心田，促使殡葬文化成为推动社会风俗变革的关键途径。
宝鸡地区的丧葬习俗处处体现着周朝礼仪的深刻影响，具体表现为对“五服制度”的恪守不渝，在“夜祭”仪式上子孙后辈施行“九叩十八拜”的隆重叩拜，以及“三年守孝”期间禁止操办婚嫁事宜等。宝鸡市民政局在推动殡葬改革时，注重将传统礼仪的继承发扬与现代文明理念有机结合，借助周礼文化的丰富内涵，将“厚养礼葬”的价值观念渗透到当代殡葬服务的各个环节之中。例如，岐山县尝试推行“七项举措”，借助建立殡葬仪式文化场馆、汇编殡葬文化书籍等途径，把周代礼仪中的“礼”和当代文明结合起来，既维护了“三献礼”等传统仪轨的文化精髓，又排除了落后的迷信成分。
此外，我们向殡葬事业中融入了深厚的革命精神传承，于公共墓园中开辟了“为国牺牲者缅怀之地”，在常羊山墓园中建设了党建宣传栏、党员监察点，这种“以革命精神指导殡葬事业革新”的做法，既丰富了殡葬服务的思想底蕴，也提高了公众对殡葬事业变革的支持程度。
宝鸡民政高度关注生态环保思想在殡葬领域的实践，例如：主动研究运用互联网技术与传统丧葬服务相结合的新路径，增设线上追思、代为悼念等方便民众的选项；大力倡导节约土地的生态安葬方式，于天台山公墓设立“以树代墓”的示范区域，选用常绿树木作为生命不朽的标志，既延续了“落叶归根”的传统观念，也顺应了当前生态文明发展的社会需求。
叶芬：殡葬改革是社会文明发展的重要标志，意在破除奢靡浪费、封建思想等陈规陋习，构建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新型文明风尚。殡葬风尚借助价值引导、文化延续与身份认同以及社会融合等途径，为殡葬改革奠定了坚实基础。
广州的丧葬习俗具备岭南地区文化开放、包容、务实的特质。1980年代，广州作为全国首个城市，率先尝试骨灰海撒仪式，这反映了岭南文化对自然环境的尊重以及顺应自然的思想，同时也彰显了广州市民政部门对传统丧葬习俗的革新与突破。此后，还相继推出了树葬、花坛安葬、草坪下葬、岩壁安葬、小型墓穴等节约土地的生态安葬方法，这些方式逐渐被市民所理解和采纳。在我看来，这便是殡葬文化创新实践的体现与成果。
二零二一年，广州殡葬博物馆开始运作，采用线上和线下结合的方法，呈现广州殡葬改革前进的轨迹，网络平台每年有将近三十万的点击量。二零二四年，银河园风雨文化长廊与新塘公墓生命文化展馆建成，设置六个核心部分，介绍殡葬历史、祭奠仪式的变迁等，促使民众对生命意义产生深入思考。此外，广州市殡葬服务中心在清明节等特殊日期会举办殡仪馆对外开放活动，以此帮助市民形成科学的生死观念，促进本地殡葬文化的延续。该中心还设置了生命学习场所，设立了志愿服务站点，与共青团广州市委及高等院校合作建设了实践场所，以此引导民众形成文明节俭、重视生前关怀与身后事礼仪、倡导生态环保的殡葬新习惯。
您认为目前的身后事处理方式有哪些环节可以优化，以便更好地适应公众多元化的需求？
刘兵：殡葬文化眼下正遭遇不少难题。有些地方，红白喜事互相攀比，导致民众经济压力大。城市里的公墓位置紧缺，而乡村又普遍存在随意埋葬的问题，公用的殡葬服务设施不够完善。仪式的规矩太死板，无法满足人们多样化的服务期望。
我主张，应当首先革新文化的呈现方式。譬如，可以简化丧葬典礼的流程，尝试把送别活动转变为生命价值的阐释场所；同时，应当研发“人生纪念馆”之类的网络空间，借助电子墓碑、远程悼念等手法，扩大追思的范围。
此外需强化文化资源的统筹规划。要设立专门介绍殡葬文化的场馆，全面呈现历代葬俗的更迭过程，以此加深民众的理解。博兴县率先在全省推出了生命文化教育的线上平台，通过结合实体场所、模拟体验和互动环节的方式，使参与者能够掌握殡葬法规，体会殡葬习俗，领悟生命的意义。
最终需提升科技对文化的辅助作用。例如，研制AI追思工具，可协助家人归纳逝者的照片与视频，制作专属的纪念相册。山东省建立了网络祭祀云系统，利用献花、点灯、寄语等途径，为逝者家属营造了庄重且绿色的悼念场所。
刘天宏：当前社会进步，人们对身后事的安排期望更加多元。尽管近些年殡葬领域革新获得部分成效，不过仍有提升余地。
注重延续传统与开拓新局相结合，塑造独具一格的殡葬文化内涵。搜集宝鸡地区特有的殡葬文化符号，将其运用到殡葬服务流程里，使民众在参与相关仪式时，能体会到本土传统文化的独特韵味。譬如，岐山县殡葬礼仪文化展示馆举办周礼文明与殡葬文明交流会议，为改进服务方式奠定学术基础。
要注重生命意识的培养，提倡节省治丧的观念。可以举办丧葬文化展销以及社区宣讲等，促使民众在生前孝敬长辈、关怀老人，在身后则简约办丧，使大家科学看待死亡、珍视生命。例如，千阳县施行“一碗泡馍处理丧事”的措施，让“治丧从简、礼节为重”成为社会风气。
三是强调创新推动，改进丧葬服务品质。持续发掘丧葬服务的新方法、新途径，例如，在丧葬形式方面，支持民众依据个人倾向及家族习俗挑选定制化的丧葬服务项目。另外，增强丧葬工作者的业务能力和服务态度，保障丧葬服务的专业度和标准化。
我们正在创建一个包含统一核心与多样发展的殡葬文化架构。这个核心以周代礼仪传统为基础，着重阐释孝道、礼制、仁德的深层意义，致力于塑造一个特色鲜明的殡葬文化标识。同时，我们积极促进这种文化同科技、生态等不同领域的结合，使它成为传播优秀传统、引导社会风尚的关键途径，让古老的殡葬习俗焕发新的时代活力，从而达成移风易俗的社会目标。
叶芬：殡葬传统经过长时间积累，蕴含着深刻的历史和复杂的情感，这种情况持续了数千年。当前社会不断进步，民众的诉求越来越多元化，因此，目前的殡葬传统在深意和服务方式上还有改进之处，这样就能达成让逝者得到妥善安置、生者获得精神慰藉的目的。比如，在旧式扫墓时，点烛钱物、燃放爆竹等仪式易引发火险和空气污染，还常导致资源浪费，可以在维系追思本真之同时，选用虚拟香炉、花卉蔬果等代替传统祭品，既能维持仪式氛围，又能减少对环境的破坏。
广州的宗祠建筑与身后事处理方式联系紧密，宗祠既是家族祭祀和血脉延续的核心空间，也能够深入探索其文化价值，开展家族缅怀活动，使子孙后代更清晰认识家族过往和先辈风范，在延续优良传统文化的同时，回应社会对强化家族向心力和文化延续的期待。
